AO3 ID=Emanon0842,找不到的都去那看~

  Emanon  

瑶墨 | 秦子墨吃了一个梦

 

1

靖佩瑶从久违的安眠中转醒,晨光熹微,照得人暖洋洋的。他惬意地伸了个懒腰,在床上滚了一圈,难得的神清气爽。

说起来,前一阵那段旷日持久的劣质睡眠主要还得怪他自己。上个月他没日没夜地闭关写歌,不管睡着还是醒着,脑子里魔障一样反反复复都是那些片段的画面、旋律和句子,以至于吃饭睡觉这些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被降到了最低。最终,当连续度过了没有睡眠也并不清醒的48小时之后,他终于意识到,这样不行,他不能二十二岁就把自己搞成秃头。

但已经快要报废的生物钟想要恢复到正常状态是一个艰难的过程。他向同公司的唱作人李俊毅诉苦,暖心大舅第二天就塞给他一大堆东西,隔音耳塞蒸汽眼罩退黑色素薰衣草精油一应俱全。

他到底也不知道这堆东西里哪一样起了作用,或许都有吧。他翻身下床拉开窗帘,眯眼看着窗外七点半阳光下绿得发亮树叶。一定要好好谢谢大舅啊,靖佩瑶想。

 

2

本以为这件事就应该这样过去了,可靖佩瑶做梦也想不到——准确地说他很久都不做梦了——而此时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梦事实上都去哪了。

那是一个凌晨时分,天还没有亮,靖佩瑶的手机莫名其妙地响了。还没来得及捞起手机看是哪个缺心眼的大半夜打电话,他就先被一双大眼睛吓了一个激灵。

进贼了?!

身体比理性先做出了反应,他一骨碌翻身下床,一把把小毛贼按在地上。后者发出“哎呀”一声小奶音。靖佩瑶伸手打开床头灯,突然的光亮把小毛贼吓得闭上眼睛,好半天才怯怯地睁眼看他。

如果不是在眼前这么一个敌我矛盾尖锐的档口,这小家伙好像还挺可爱的。

“干什么的?”靖佩瑶厉声问道。不要被糖衣炮弹所迷惑,气势不能丢。

“我……哎呀,不是!”小毛贼软绵绵地挣扎了两下未果,急得快哭了,“我不是坏人!”

靖佩瑶心里也犯起了嘀咕。看样子他不像是装的,而且如果真是贼的话,不偷东西在床边蹲着干什么呢?

“那你大半夜的在这干嘛?怎么进来的?”

“我……你先让我起来嘛”,他委屈地抽抽鼻子。

靖佩瑶放开一只手,把他从地上拉起来,这才看清他头顶还有两只毛茸茸的黑色兔耳朵。敢情现在入室盗窃不兴蒙脸兴Cosplay了吗?

兔耳朵男孩揉了揉刚刚差点被掰断的手腕,噘着嘴说:“我是一只食梦貘,我是来吃你的梦的。”

“啥?”靖佩瑶一脸懵逼地看着他,脑子里回想起玩了没几天就弃坑了的《阴阳师》手游,“食梦貘?那不应该是个长鼻子猪吗?”

“你才是猪呢!我是食梦貘,是妖精!”小妖精不高兴了,“呐,你最近是不是很少做梦了?”

靖佩瑶想了想,“好像是。”

“那是因为我把你的梦都吃掉了,这样你才能睡得好一点。”

“哦……这么说的话我要谢谢你咯?”

“那倒不用”,小妖精傲娇地说,“只是因为你的梦比较好吃而已。”

“好吧……那你有名字吗?”

“当然有啦,我叫秦子墨。”

这可真是稀奇了,妖精还有名有姓的。

 

3

接下来的日子里靖佩瑶仍然每晚好眠,天天一觉睡到大亮。每当他神清气爽地在晨光中醒来时,都不禁会想:昨晚那个可爱的兔耳朵小妖精又来过了吧?

不过这也产生了一个问题。靖佩瑶是个唱作歌手,那些奇奇怪怪的梦对他来说是个很重要的灵感来源。秦子墨把所有的梦都吃掉了,也不完全是个好事情。可如果不让他吃,自己睡不好觉不说,靖佩瑶也不忍心让那么可爱的小妖精饿肚子。

于是他想了一个办法,这天睡前在床边留了一盏小夜灯,灯下放了一张纸条:吃饱了叫醒我,有话和你说。然后他便带着一点小小的期待安然睡去了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靖佩瑶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推他的肩膀。睁眼一看,秦子墨正眨着大眼睛蹲在床边,手里还攥着他写的那张纸条。

“嗨,又见面啦”,靖佩瑶笑着打招呼。

秦子墨脸上有点懵懵的,但也笑了,“你要和我说什么呀?”

靖佩瑶坐起来,把秦子墨也拉到身边坐下,“我想问你,吃梦的时候知道我梦到的是什么吗?”

“当然知道啦。”

“那你给我讲讲,我都梦见什么了。”

“嗯……”秦子墨揉揉兔耳朵,“其实也没什么讲的,大部分的梦都没有什么情节,很多都是你白天经历的事情,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。哦,对了,我记得有一次你梦到在舞台上唱歌,换了好几个麦克风都是坏的,后来发现是你自己的嗓子发不出声音了,你很着急,在台上急得满头大汗。那个梦我印象很深,是你做过的唯一一个不好吃的梦,太咸了。”

“咸?梦还有味儿的?”

“有啊,让人焦虑的梦就是咸的,恐惧的噩梦是辣的,难过的梦是酸的,开心的美梦是甜的。还有一些心肠不好的人做梦都在做坏事,那种梦是苦的,我最讨厌了”,秦子墨一边说着一边强调似的晃晃耳朵,“但其实这只是个笼统的概括,就像酸甜苦辣咸也不能准确描述人类吃的东西一样,不同的梦也是各种微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的。”

“这么说,我是个好厨师。”

“哈哈哈,差不多吧”,秦子墨笑出两个酒窝,两条腿搭在床沿上晃悠起来。

两个人聊着聊着,天就快亮了。秦子墨看看窗外,摸摸耳朵说:“我差不多该走了。”

“你住在哪?白天要回家睡觉吗?”靖佩瑶有点好奇地问。

“我不用睡觉的。白天我的兔耳朵……呸,才不是兔耳朵,都被你带偏了——总之就是这个,会消失掉。它们是用来感知梦的,可以把梦从人的脑海里拿出来。白天它们没有了,我就假装成人类四处溜达溜达”,说着他从床上跳下来,“那就再见吧。”

“等等,你还没问过我的名字呢。”

“不问我也知道,你叫靖佩瑶”,秦子墨得意地笑笑,“好了,你把眼睛闭上。”

靖佩瑶照办了。过了一会儿再睁开眼,秦子墨已经不见了。

 

4

秦子墨开始有点期待了。每天晚上,他远远就能看见靖佩瑶床头那盏亮着的小灯,暖黄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,像是照亮夜空的萤火。灯下总会有一张小纸条,上面哪怕只写一个字,都能让他开心很久。他捧着纸条看呀看呀,在天亮离开之前,也在上面写下一句半句。

其实秦子墨更加希望靖佩瑶能醒来和自己聊上几句,可是他不这样要求,自己就不能叫醒他。对于食梦貘来说,胡乱打扰人的睡眠可是很不道德的事情。

他有点后悔了,其实他打从一开始就可以不让靖佩瑶看见自己。人类从睡梦中醒来总要花点时间,哪怕一秒钟,也足够一只食梦貘从他眼前逃开。可是那天他没有逃走,他想看看这些好吃的梦的主人醒来的样子,想听听他的声音。

所以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长辈们告诫他不要一直吃同一个人的梦,也不要和人类说话。当这个人变得和其他人不一样了,你却根本无计可施。你醒着,他睡着。近在咫尺,却像隔着一个世界。

秦子墨难过极了。他每天蹲在床头,把靖佩瑶的睡颜描摹一百遍一千遍。他见过他的眼睛,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好看。他找来他所有的歌,反反复复地听。这样不对,他意识到自己生病了。他听说过这样的病,治疗的方式也很简单,只要吃一片药就能全部忘记。可是他不愿意忘记。

让我病下去吧,他这样想着。

这一天,秦子墨又来到靖佩瑶这里。夜灯照样亮着,桌上放了一个手机,旁边的纸条上写着:听听我的新歌。

他把耳机塞进耳朵,温柔的吉他旋律在夜色里静静流淌。歌的名字叫《食梦貘》。

“今晚我梦见你了吗?”靖佩瑶在歌里唱着。

今晚你梦见我了吗?秦子墨在心里偷偷地问。

他动动兔耳朵,在一团蓝朦朦的光芒里,竟然真的看见了自己。他吓了一跳,歌声和眼前的画面竟重叠在了一起,让自己好像也坠入了一个梦境。

他真的梦到我了啊!心上泛起一阵柔软的刺痛,秦子墨咬着手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。

那个梦好甜好甜,他轻轻舔了一口。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味的梦啊!可是他舍不得吃,他想让靖佩瑶记住这个梦。想到可以在他心里占据一点点位置,他就觉得有一点点开心。

他抹着眼泪笑着看他,直到东方的天际亮起梦一样的蓝朦朦的晨光。

 

5

秦子墨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——自从那天以后,靖佩瑶开始经常梦到他。那些梦闻上去无比美味,他整天吞着口水一忍再忍,活活把自己饿瘦了。再这样下去,估计很快就会被同伴看出来。

这一天他又来到靖佩瑶家,心事重重地从窗台上跳下来的时候,差点一不留神摔在地上——此时靖佩瑶竟然没有睡,正靠在床头翻着一本书。

“你……你吓死我了……”秦子墨拍拍胸口,惊魂未定。

“来了?”靖佩瑶放下书,向老朋友一样打着招呼。

“你怎么没睡觉啊?”秦子墨小声问道。

“等你啊。”

“等我干嘛?”

“因为最近我早上醒来经常记得晚上做的梦,还以为你不来了。”

“不是的……”秦子墨慌张起来,他怕被靖佩瑶看穿,情急之下编了个借口,“是……因为你梦到我的话,那个梦我是不能吃的。”

“这样啊”,靖佩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“对不起,这个我自己也控制不了。不过你可以吃别人的梦吗?我觉得你最近瘦了,别把自己饿着了。”

“可以是可以……”秦子墨心想,可是我不想吃别人的梦,“不过你放心,胖点瘦点都没关系,食梦貘是不会饿死的。”

 

6

秦子墨没有骗人,食梦貘确实不会饿死,但饿的滋味也一样不好受。靖佩瑶梦到他的时候越来越多,秦子墨每天晚上饿着肚子看那些甜甜的梦,纠结得快要疯掉。

而这一天,秦子墨浑身无力软绵绵地趴在床边等靖佩瑶做梦,忽然感觉到他的头顶有点温温热。发烧了吗?伸手摸摸,体温没什么异常。可他的兔耳朵却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热量。

秦子墨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,这太奇怪了。他动动耳朵——那又是一个关于自己的梦。梦里的靖佩瑶和往常不太一样,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些秦子墨看不懂的东西。他把他搂在怀里,一遍遍地叫他的名字,手伸进衣服下摆箍着他的腰,吻他的脸颊,嘴角,脖颈,再到锁骨。而梦里的自己攀着他的肩膀,害羞又快乐地小声哼哼。

等……等会儿!

秦子墨瞪圆了眼睛,捂着嘴巴呆立在原地,脸颊烧得滚烫。

他他他做的是什么梦啊!这……这不行!太奇怪了,太羞耻了。

秦子墨捂着脸,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着不知道该往哪去,好像自己做了坏事一样,心脏怦怦直跳。

这不不不不能让他看见!还是吃了吧!

他捧起一小团梦放在嘴边舔了舔,没法描述的味道,尝起来好像什么都有,而且很烫很烫——这是一个有温度的梦,他以前从没吃过。

秦子墨像捧着一个刚出锅的烤红薯,一边吹一边小口小口地吃。这个梦越做越长,越来越烫,烫得几乎拿都拿不住,更加来不及吃下去。胸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满出来了,他有点焦灼,有点难过,竟还有点莫名的欢喜。

我一定是病得太重要死了。秦子墨一边拼命吃一边绝望地想。

就在这时,靖佩瑶的手动了动。

天呐!千万别醒啊!秦子墨顿时僵住了,大气也不敢出一口。他瞪着眼睛看着靖佩瑶这里动动那里动动,祈祷他翻个身继续睡过去。

可靖佩瑶还是醒了。他睁开眼睛迷茫地望望四周,最终眼神聚焦在了秦子墨脸上。

手上那一小团梦瞬间散逸消失,更多还没来得及吃完的梦就留在了靖佩瑶的脑海里。他们大眼瞪小眼……不,大眼瞪大眼地看了几秒钟,好像总算明白现下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
“那个,刚刚……你都看见了?”

“嗯……”秦子墨有点想立刻跳上窗台溜掉。

靖佩瑶有点尴尬地坐起身来,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。他搓了把脸静默了片刻,忽然想起,“不是说有你的梦是不能吃的吗?”

秦子墨心口一揪,完了,编的瞎话也被戳穿了。他找不到别的借口再去圆那个谎,只好红着脸承认:“我……骗你的,是我舍不得吃……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我……”秦子墨低着头使劲揪着衣角,声音湿漉漉的快要滴出水来,“我只是不想让你忘了……我想让你记住我。”

带着公开处刑一样的心情,过了好半天,他才小心地抬起眼睛,偷偷看靖佩瑶。

靖佩瑶的表情精彩极了,秦子墨吃不准那到底是什么意思,直到他噗嗤一声笑出来。

“你笑什么啊?”

“笑你笨啊”,靖佩瑶长手一伸拉过秦子墨的手腕,小妖精啪叽一下跌在他怀里,“要我记住你,方式不是很多吗,何苦饿着呢?”

“那还……还有什么?”

靖佩瑶抚摸着那对软软的兔耳朵,“刚刚的梦都被你吃剩下一半了,我们要不要把剩下的一半做完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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